人类社会的生产、生活都离不开工具的使用,就如同中国古典家具生产的过程,也需要工匠们在各种工具的辅助下,才能制作出一件件日常使用的家具。
木工是古典家具制作的一个很重要的工序,涉及到开料、选料、开榫做卯以及组装等,无不体现着技工师傅的技术。而凿子、刨子、铲子、墨斗等传统木工工具,依然流传着中国传统的匠人智慧……
木匠根据一代代的经验,总结出了工具使用的各种俗语,比如形容木匠工具重要性的话叫:推(刨)刀斧头锯,曲尺墨斗线,凿囝(nān)铁锤囝,七件家似囝,走遍天下都不惊。
若是追溯历史,这些工具的使用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就已经开始出现,它们是中国智慧的完美呈现。
说起木工工具的发明,我们自然会想起木匠祖师爷鲁班。在《孟子》和《墨子》这两本书中,都称呼鲁班为公输子。当然,鲁班的以制器者尚其象行为也和当时的技术发展水平有关。
从春秋战国开始,我国炼铁在三晋得到广泛发展,唐代后期南方铁的炼制与产量超过了北方,宋代四监二冶二十务二十五场半数以上是在江南,宋代有大型的蒸矿炉和小型的行炉,灌钢之法成了宋代主要的炼钢法。
明万历 《鲁班经》版画中的木匠做工图
随着冶铁技术的发展和应用,南宋时期我国出现手推刨,手推刨在白木家具制作上发挥了很大作用,使家具雕刻纹饰大量使用。
据南宋戴侗《六书故》记:刨皮教切治木器,状如铲,拘之以木而推之使得宋代白木家具的制作达到了很高的标准。
宋朝的蜈蚣刨使家具的线条、打洼、泥鳅背等工艺操作更为精细,为出现赏心悦目的家具立下了汗马功劳。铁制工具的出现为木器的镂雕、高浮雕打开了广阔的天地,但由于其硬度和韧性还是不够,在某种程度上使硬木家具的出现成为不可能。
宋朝末年的白木家具,无论是纹饰、雕刻工艺等,均达到了一个很高的技术水平。历史发展到这一时期,人类的工具制作由原始的石器、骨器、青铜器发展到铁的冶炼,工具制作为家具制作提供了发展的空间,因而推动家具文化日臻成熟,为以后出现明清家具鼎盛时期打下了牢固基础。
午荣汇编 《新镌京板鲁班经匠家镜》(明万历三十三年汇贤斋刻本)
明朝中期,炼铁工艺发展到一个崭新的阶段,尤其是刨削刃具的硬度达到了一个新的水平,而这一时期即出现了鸡翅、铁力木等硬木家具,想这其中应该是有些必然联系。
明代中期镶钢冶炼技术,带动了木工工具,特别是小木作木工工具的发展,为制作硬木家具在刃具上的拓宽创造了条件。明张自烈《正字通》记:刨铺告切,平木器,铁刃状如铲,衔于木框中,不令转动。木框有孔,旁两小柄,以手反复推之,木片从孔出,用捷于铲。
在明中期虽然发现了硬木家具,但并没有出现有雕刻图案的硬木家具,多是以突出线条和木质本色的简约风格。这除了当时人们喜欢硬木家具的漂亮纹理的因素之外,与当时雕刻刃具的硬度有很大关系。
明代存世家具,其线条流畅、简洁,被称之为材美而坚,木朴而研,但是,明代的建筑、石刻、雕龙等纹饰,明朝的各朝皇帝所着龙袍,包括郑和下西洋所着蟒袍,都证明了皇家非常喜欢类似龙的精美雕饰。
事实上,硬木家具的出现,并不说明当时刚发现硬木能做家具,而是因为炼铁工艺的发展,让人们发现,随着硬度和韧性更强的制作工具的出现,以前认为不能制作家具的硬木制成家具后,出现了异乎寻常的效果。
但由于雕刻刃具钢口的不足,可能会认为这些硬木不适合或不能进行雕刻,反而更在简约风格上花费大量心血。这说明依然是炼铁工艺的发展,带动了制作工具的更新,促成了硬木家具和镶铜技术的可能。
1637年也就是崇祯十年,明宋应星著的《天工开物》记载,人工冷拔技术已经可制造极细的钢丝,这让明末清初的钢丝锯的出现,也让镂雕工艺在硬木家具上的使用成为可能,从而掀开了硬木家具制作工艺新的一页。
到了近现代,田家青先生写了一本书,叫《和王世襄先生在一起的日子》。在这本书中,他对木工以及木工的工具,说了一些非常精到的话语。
比如,他说:中国木工工具之‘绝’,足以令世界为之倾倒,他还说:
木工工具都是工匠自己制作的,看似简单粗糙,但是能轻松解决一些很实际但并不简单的问题。它能做到甚至是如今各类精密机械都做不到的极为精准的调试和修改,具有相当复杂的思想性和功能性。
从中国传统家具发展史这条较为清晰的线,可以大致看出家具制作是在制作工具的限制和推动中艰难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