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2月2日88号杂谈:
2010年2月13日湖州晚报
钱夙伟
日前，诗友张君来访，大出我意外，因为说是诗友，其实是早年前的事了，那时年轻，意气风发，激扬文字，把诗歌看得几乎神圣一般，而诗友之间的关系，也以为如诗歌一般的纯真，有一位诗友叫王得利的，名字虽然俗气，却写诗写得连说话都有了诗的激情，记得他当时说，但愿我们是永远的诗友。如今时过境迁，早已不知诗歌为何物，彼此之间，大多老死不相往来，乃至相逢不相识。因此，难得张君还能记得我，而且，不知搬了多少次家，居然还能找上门来。
当然，我知道张君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果然，寒暄几句后，张君叹道，这几年的日子实在羞于告人，单位倒闭后，没有一个行当做得长，到现在没有什么积蓄，儿子结婚的日期倒定下了，却连婚房首付款都没着落，实在不能再拖了，想来想去，没有一个借的去处，才终于想到了你。你不是在银行吗，总能想想办法。
这不仅出乎我意料之外，也让我为难。虽收入尚可，却终究是工薪一族，又刚买了房。至于银行贷款，这不是私下可以帮忙的。他看我面有难色，忙说，不必为难，不必为难。我也是病急乱投医的。
这让我觉得一口回绝未免太不给他面子，便说，别急别急，咱们一起想想办法，看看圈子里，譬如原来的诗友们，有没有发达的。
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了王得利，如今手下公司好几家，前些日子正好找我办了个事。当时说起我也办房贷，他说，哈，这几个钱都办贷款，手续都烦死了，以后找我就是了。于是我想，何不就让王得利济一回急。
便马上打电话给他，他一听是我，十分热情地说，哈，老朋友，有什么吩咐。我说不敢不敢，倒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他说，你说你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说，倒也不是我的事。于是就说了张君的难处。
这时我明显感到他口气淡了下来，问，张君？我说，你不记得了？他说，记得记得。都是诗友，当然要帮忙想想办法。不过，不过，现在我正好要去开个会。这样吧，把他的号码给我，我和他联系。哈，那边在催了，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张君很知趣，随后就告辞了。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他说，没事没事，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当然，就更不会有什么永远的诗友。我劝道，别这么说，利益是暂时的，朋友才是永远的。但我知道，现实面前，于王得利这样的诗友，这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却不料，第二天张君打来电话，说，款子解决了。我问，王得利？他说，是他。我颇感意外，说，王得利联系你的？他说，是的，说看在诗友的关系上，好不容易帮我借到的，只是要按民间借贷的利息。当然很高。但我也是没有办法。
果然，永远的利益。握着电话，我默然，直到话筒里传出“嘟嘟嘟”的声音，才知道张君早已挂了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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