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月8日湖州日报
钱夙伟
同事聚餐去吃火锅。在澳门豆捞。吃后感慨，这才是领教了什么叫贵。一只龙虾，拎上来过目，也并不大，但说计价是500元，在小饭馆大概可以吃上一大桌。其他如三文鱼金枪鱼，自然也要让买惯白鲢花鲢的家庭主妇们惊出一身冷汗，而一瓶让赵本山在春晚小品里做植入广告的国窖酒，更是卖到了800元。当然，也更领教了如今有钱人之多。才下狠心点了一只一斤几两重、380元一斤的鲍鱼，服务小姐旋即就拿着菜单返回来连说抱歉，因为这只鲍鱼已经被另一班食客抢先点走。
尽管扔出大几千元，桌面上却几乎吃得精光。实际上，再扔出几千元，也别以为会有剩余的打包。比如那只500元的龙虾，剖出肉来，盖在冰面上，只是薄薄的一层，每人一两筷箸而已。也因此，袋里不装厚实点，这火锅店并不是说进就好进的。
当然，实惠的也有。比如这之前刚吃过一回重庆火锅，打着土家酸菜鱼的招牌，点了一条4斤的黑鱼，25元一斤，再加几盆什景，总共128元，4个人吃得菜足饭饱。黑鱼比之鲍鱼，说口感，有过之而无不及，论营养，是天晓得，而物以稀为贵，则谁都晓得。
据说还有更物美价廉的，但烧的是有可能泄漏的煤气灶而非电磁炉，当然更没有赫赫的名气，流光溢彩的门面，装潢精美的包厢，以及两三个服务小姐在一边侍候。虽然这些都吃不进肚皮里，但当然贴在了脸皮上，说好听点是精神享受，于是贵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而这或许就是火锅的好处。想掼派头乃至玩烧钱的游戏，去吃火锅，请客作东，场面要好看但又不舍得太破费，也去吃火锅，家人上馆子实实惠惠地摄一顿，同样去吃火锅。悬殊的档次和纷呈的流派，足以让不同的消费层次各得其所皆大欢喜。
其实，火锅本来就是流行于民间的美食，在我印象中，一直是不登大雅之堂的，比如国宴，桌中央如果不是摆鲜花而是安一只热气蒸腾的火锅，宾客用勺捞着吃，一边则依旧是一个西洋乐队演奏舒曼、门德尔松什么的，是很滑稽的。也因此，火锅一直不过是下里巴人的价格。以前但凡陪客人去吃火锅，底气就足得很，吃得撑死也小菜一碟，绝对没有吃出个天价之虞。
正是火锅的平民属性，让我们自小就对火锅并不陌生。当然，现在才沿袭了四川人的叫法，而且火锅店开遍大街小巷。以前我们一直叫暖锅。当时家里就备有一只，紫铜的，锃亮精致，如一件工艺品，平时深藏不露，只有北风呼啸，大雪纷飞，又是家人亲友团聚，才隆重地请出来。全然不像现在，说吃就吃，不论外面怎样的暑缛难耐，房内照样冷气习习，让一年四季都成为火锅季节。那时电风扇都没有一把，总不能摇着蒲扇流着大汗吃火锅，而且还很难弄到木炭，无论如何，火锅是不能用煤球烧的。
记得那时的暖锅很朴素，好像不讲究底料，不过是一些清淡的高汤之类，很少如今那样又麻又辣的卤汁。下锅菜更不能与今天相提并论。海鲜野味只是个传说，羊肉毛肚之类也是不敢的，充其量是自家裹的千张包子、自家做的鱼圆肉圆，以及菠菜、豆腐之类。然家人围聚，亲情恰和炭火一样炽热，举箸大啖间，温情、温馨、温暖，全融进暖锅的一个“暖”字之中，直暖进心底。如今，档次、风味各不相同的火锅不知吃了多少，口味也无不浓重热辣，但老实说，再也吃不出这种感觉，于是总以为，老底子的暖锅，才是最正宗的火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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