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2月2日88号杂谈:
2013年9月13日湖州日报
钱夙伟
真的很突然,顾心雄走了。在我的印象中,甚至还从来没有把他和老人的形象联系在一起。
顾心雄是金婆弄74号的老邻居。他家搬来时,我们已在这个“七十二家房客”的墙门里住了多年。之前他家住在观凤巷,那时还是条名符其实的巷子,但他家的宅邸在这条窄巷中却声名远播。他的父亲是老中医,开了一家私人诊所,常有求医者从四乡赶来。因此家境殷实,虽与我们同在一个墙门进出,却是让人羡慕的独门私房。当然,也只有楼上楼下两间。放在现在,比住房困难户好不了多少。
那时正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他读湖中,成绩显然比较糟糕,本来早应该进大学的,结果和我们这些墙门里的初中生一样成为“老三届”并上山下乡。因为插队后没有来往,回城后更各忙各的,后来又搬了家,再后来老房子夷为平地,于是顾心雄给我的印象,就定格在高中生。
那时候的高中生,水平感觉不啻于现在的大学生。那时读大学的凤毛麟角,能读到高中也算是可以炫耀的学历,于是湖中就如现在的高等学府。现在湖州虽然也算有两所高校,但远不如当时湖中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
因此,当时顾心雄被认为是整个墙门里最有学问的,国内外有什么大事,比如原子弹氢弹爆炸,两者有什么区别,关心时事的大人们,都要问问顾心雄。而顾心雄也真的会如政治老师一样,正儿八经地评点天下大事。现在即使大学生都还自称男孩女孩,那个年代,一个高中生,居然也好像很成熟了。
因出身杏林之家,多少有些耳濡目染,插队后就“子承父业”地当了赤脚医生,上调后又当厂医,也是顺理成章。当然,这些都是听说。等到再次见面,是若干年前在府庙办理公积金的大厅里,那时他早已弃医,干的是单位里的业务,看得出当时已经很内行。
但是,虽然自己也已是满脸皱纹,看到印象中的高中生,行将迈进老年的行列,仍让我感觉突然。当然,即使以前所说的“古来稀”,现在也算不上高龄,但也毕竟是过去的日子长,往后的日子短了。却不料,于顾心雄,那以后的日子,居然还说没就没了,让这么多年之后的这次重逢,竟成了最后一次见面。因此不由得唏嘘叹息。
年轻时候常把光阴似箭挂在嘴上,其实只有到突然被通知办退休,或听到某某走了的时候,才能更真切地感受。记得那时香港一份很有名气的新闻杂志叫《七十年代》,当时以为一个年代有多么长似的。后来,八十年代、九十年代,飞一般地过去了,再后来就新世纪了,转眼间,21世纪的第一个年代都已经过去了好几年。直至六十年代的高中生,如今也匆匆地去了。
去了就永远不会再回来。所谓来生恐怕只是一种说法。人生只有单程的车票,一上车就飞速地奔向生命的尽头,人生中的残缺几乎没有弥补的机会。比如顾心雄,从小失去了一只眼睛,不仅视觉,也难免影响形象。从少年到中年到老年,他的一生,应该说,都在“命中注定”的“略逊一筹”中度过。当然,每个人又何尝不都是在这样的遗憾中走过一生。摊上了,只能认命。记忆中的顾心雄,似乎就一直保持着这样淡定的心态。
当然,都说上帝关上一扇门,就会打开一扇窗。然而,即使有这扇窗,其实也得靠自己去打开。顾心雄的这扇窗,就是靠自己用自信去打开的。虽然在人家眼中,他注定不可能活得精彩,但顾心雄却总是信心满满的样子。就如那次在公积金大厅见到他,俨然业务权威似的。而当时许多前来办事的围着他,七嘴八舌地问他,也真的衬托得他很成功的样子。
后来与熟人说起顾心雄,都记得他那种颇显风光的样子。这于一个“半路出家”的业务员,或许也应该感到欣慰了。确实,人生苦短,当我们在不知不觉中匆匆老去,且不说给这个世界上留下不被磨灭的记忆,许多人甚至还来不及留下一点痕迹。而顾心雄,六十年代走来的一个老高中生,能留下这样的履痕,也并不容易。
“眼一闭一睁,一天过去了,眼一闭不睁,这辈子就过去了。”那次在公积金大厅见到顾心雄,我一直没有再见到他。后来有人告诉我,顾心雄已经不在。此时,小沈阳的台词让人如此沉重。而看春晚的时候还居然开心地大笑。都说岁月匆匆催人走,而我真的没有想到,顾心雄就这样被岁月“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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