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2月2日88号杂谈:
2017年3月17日湖州晚报
H钱夙伟
一首经典老歌唱道，不是我不明白，是这世界变化快。确实，快得如此不可思议，几乎令人晕眩。前几天散步，碰到一位退休多年的老同事，闲聊几句，居然有手机铃响从他口袋里传出，掏出，竟还是锃锃闪亮的一款新机，虽然早已是有手机不稀奇没有手机才稀奇，但于他却绝对让人意外。因为住宅电话刚兴起时，他声称坚决不装，说根本不需要。还记得当时他振振有词地反问道：这多少年来，平民百姓，谁家里有一部电话？
于是我看着他熟练地回复短信，问道，家里电话装了吗？
他知道言下之意，便王顾左右而言他：儿子的淘汰货，换手机比换季的衣服还快，其实才刚买了几个月，就拿来孝敬我。
我说，虽然是二手货，但一个退休工人有如此时尚的装备，也真是今非昔比了啊。
不料，他却说，别说我娇情，我倒还情愿像以前那样的，比如，碰个头，见个面，都是一种乐趣。就像以前每个月退休工人发工资，即使是放在大礼堂里，仍然老早就挤满了人，声音鼎沸差不多要把屋顶都掀翻。现在呢，就算儿子从大洋彼岸回来，也平静如水，昨天刚刚在视频电话里聊过，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说，这倒也是，而且那时领工资本身也是一种乐趣，凭退休证签名盖章，那一刀钞票，一张张点过，然后装进口袋，很让人过瘾，现在呢，打在卡上，悄无声息。
他说，还有，那时候，退休回到家第一件事，是把“光荣退休”的镜框，悬挂在房间最醒目的位置，每天看一眼，都是乐趣，现在谁家里还这样布置的？再说，现在哪个单位还发这张证？哪个退休工人又会在意这张证？
我说，失去的乐趣，还说得过来吗。以前发工作服，粗帆布的，现在捐给贫困地区都嫌落伍，但那时能穿工作服本身就让人羡慕。
他说，那时买件新衣服，逢年过节才舍得拿出来第一次穿，而人家的眼光无不集中在你身上，现在店里买了后立马换上，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以前过年时贪便宜买个猪头，但那肉真是香啊。现在吃什么都无所谓。上馆子也吊不起胃口。插队时，到树上摘毛挑吃，还自比齐天大圣。如今水果成箱地买来，堆在家里烂掉。
这时，他的手机又响，是一条微信，说，三缺一，催我过去。然后招手打的。
我说，刚刚还在抱怨现在没有乐趣，勉强聊得开心，就要发脚。
他笑笑说，谁让现在的交通和通讯工具这样发达呢。不过也怪，就是打麻将这个乐趣，永远不会过时，否则，真的一点乐趣也没有了。
这显然是假话，比如此刻他坐在车子里开心地打着手机，何尝不是一种乐趣，而如果再让他坚持电话“根本不需要”，肯定就不是乐趣。有句话说“活在当下”，而这正是生活的乐趣。
我想问问同事是不是这样，当然，他的车子早已疾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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