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紧固件?百度百科解释,它是将两个或两个以上零件紧固连接成为一件整体时所采用的一类机械零件的总称。或许在刘平保看来,不起眼的东风紧固件,正是将东风整个大板块连接成一个整体的重要部件。
到十堰的东风零部件公司做采访之前,我们基本不知道紧固件是什么。刘平保为我们做了简单的诠释,一句话,“小螺丝,大世界”。
我立刻觉得这是一个比较精细化的行业。“精细化”,我如此寻常的一个描述,竟然让刘平保和在场的紧固件公司其他人有些激动。“好多人都觉得我们只不过是做螺钉螺帽的,没什么大不了。今天终于有人为我们说了句公道话。”
相比整车企业,同为汽车行业的紧固件公司一直不太受业界关注。
放虎下山
想起当年刚进十堰的光景,刘平保情绪复杂难平。和许多人一样,他那时是奔着东风公司传说中的好福利而来的,可惜运气不好,1999年,他来的时候正好赶上了集团最困顿的日子。不过现在看来,那其实也是东风黎明前的最后一抹黑暗。
一百多个来自全国各大高校、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就那么被车拉进了十堰这座山城,目光所及之处,一片残旧,处处灰头土脸,东风员工当时已经好几个月发不出工资来了。“不是除了媳妇儿,什么都发吗?怎么会是这样?”刘平保当时心里的落差可想而知。最初的那些日子,他们每天最频繁的活动,便是聚在一起嘀咕,发牢骚。后来条件好点了,就在网吧里打发时间。总而言之,看不到太多的希望。
2000年前后,时任东风总经理苗圩开始大刀阔斧地改革,并立下军令状,“2000年底,如果东风公司不能实现扭亏为盈,我将引咎辞职。”
苗圩提出了一个“有所为,有所不为”的口号,大致是发展优势资源,放手拖累整体或不赚钱的项目。而东风紧固件公司,正是当时“有所不为”的那一拨。紧固件人用一个形象的比喻来形容当时的处境:这就好比一个大家庭遇到困难了,父亲跟小儿子说:“家里穷,你出去自己混饭吃吧。”小儿子内心虽然无法接受,但也不得不背上包出去打拼,紧固件公司就这么被放虎下山了。当时紧固件大多数人听到这一消息,脑子里都是同一个反应,“完了,紧固件被抛弃了,等着停产吧。”
后面的剧情似乎有些老套,因为绝处逢生的故事我们总能在电视里看到。然而现实中,却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紧固件公司被自然列入了“有所不为”行列,但后来并非什么都没干。在经过了一番腾挪之后,也终于跟随整个东风的步伐,迎来了转机。
刘平保回忆起当时那几年,自己曾几次想“逃离”这个觉得没什么奔头的地方。不过三次考研皆以失败告终,而其他的机会也并没垂青于他。“这可能就是天意,我注定要在这里干出成绩。”现在刘平保的职务是东风紧固件公司技术开发部副部长,还在十堰安了家。
揣着辞职报告上班
紧固件公司的转型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中间的某些波折无法回避。不过这一切对于刘平保这样的新生力量来说,可谓赶上了好机会。从2003年开始,无论是东风公司,还是紧固件公司,都开始加速运转,像是装上了强劲的引擎。
东风与日产合资后,大量精细化的成本与现场管理方法涌入东风旗下各板块,紧固件公司自然也不例外。例如某年盈利了5个亿,过去可能不会有过多思考,每个人奖金多分一点,明年继续这么干。“而导入日产的精细管理法后,就需要搞清楚每个零件的成本和盈利,哪个零件是最盈利的,之后能够更好地确立下一年的产能规划和方向。”
2004年,东风紧固件公司设备全部进行更新,开始从之前单一的商用车覆盖到乘用车层面,主要针对的是神龙汽车。刘平保也在那一年正式开始挑大梁。“两千万的设备,都要由我自己来主导更新,一方面确实有些怀疑自己,另一方面又很庆幸得到这样的锻炼机会。我师傅都忍不住感叹,我赶上了好机会。这样的建立全套设备的经历,不做个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是没机会碰的。”
那时候一切都在超速运转,东风紧固件在技术实力上获得了大提升,不过却是压力最大的时期。刘平保再一次陷入回忆,“那时候大家精神是高度紧绷的,为了满足神龙汽车对紧固件的产品需求,整个公司加班加点赶开发进度,但技术上总是吃不透。不夸张地说,技术副总都是随时身上揣着辞职报告上班的,项目做不好就辞职。”
从刘平保的脸上,我又一次看到了东风人讲述过往时那种熟悉的苦尽甘来的幸福感。自从2010年东风汽车零部件有限公司正式成立后,东风零部件公司在“大东风”蓝图中,正扮演越来越重要的角色。
“汽车市场竞争是综合实力的竞争,是产业链和供应链的竞争。东风把零部件当作核心竞争力来进行通盘考虑,这是东风自主发展的内在要求,也是汽车行业发展理念的回归。”东风汽车公司总经理朱福寿在谈到大自主战略时,曾多次强调零部件公司对东风大自主的发展意义,同时也提出了整车带动零部件、新事业反哺老基地的大协同思路。这意味着,紧固件等零部件各子公司在大协同战略中,都将发挥业务协同,为东风成就“大自主”效力。之前单打独斗的散乱状况将终结,紧固件公司终于又回到了组织的视线中。这是令刘平保们都甚感欣慰的。
紧固件车间里有节奏地响着咔嗒、咔嗒的声音,对于刘平保来说,这是最动听的声音。因为十几年来习惯了这种声响,“如果哪天突然声音停了,或者听着节奏不对,那一定是生产线出问题了。”如果是这样,不管几点,刘平保一定会从家里奔到公司一探究竟。
紧固件虽小,但对于刘平保这样的东风人来说,却是整个世界。好在,这个世界现在一切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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