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危机爆发后,美国经济必须转型,已成为美国朝野的共识。美国总统奥巴马就坦陈,美国经济过去依赖金融业,过度消费,“债务驱动”,这是不可持续的;而要可持续,还是需要发展实业,推动出口,即实行“出口驱动”。 美国发展实业,扩大出口,应该属正常之举。毕竟,作为老牌资本主义国家,美国工业基础雄厚、技术领先全球,这是美国优势所在,扬长避短,也是竞争之道;此外,美国确实存在贸易逆差,扩大出口,缩小逆差,也是一个国家平衡经济的必然举措。
更主要的是,在过去几十年,美国经济增长高度依靠内需这个发动机;但现在失业上升、内需乏力,出口发动机也就众望所归。从美国经济第三季度统计数据看,“出口驱动”确实发挥了积极的作用———第三季度美国出口激增14.7%,由此成为推动当季美国经济增长3.5%的重要原因。 “出口驱动”,无论从短期和长期来看,确实都有利于美国经济;但在当前世界经济危机的背景下,美国采取什么方式“出口驱动”,又会对世界经济产生什么样的影响,这却是一个值得关注的重大问题。 让许多国家感到警惕的是,美国推行“出口驱动”,一大法宝是美元贬值。尽管美国政府仍宣称“强势美元”政策不会改变,但从最近几个星期美元大幅贬值看,美国实际正通过美元贬值来达到推动美国出口的目的。 一些美国经济学家对我说,美元贬值不过是正常的汇率变动,也是世界经济再平衡的一个组成部分,只有这样,美国才能实现贸易平衡。这其实都是站在美国立场的说辞,对其他国家,尤其是对其他发展中国家来说,美元贬值意味着这些国家出口优势遭到削弱,关系到这些国家的产业发展、就业状况;对一些拥有大量外汇储备的国家来说,美元贬值带来的更是外汇储备的巨大损失。 如果说美元贬值还只是美国“可做不可说”的手段;那么明目张胆的贸易保护主义,则是美国推动“出口驱动”的又一法宝。其中最鲜明的例子,无过于奥巴马政府不久前对中国轮胎实施的特保制裁,《华尔街日报》由此讥讽奥巴马是“保护主义总统”。 尽管美国政府也再三宣誓反对保护主义,但从目前情况看,随着美国失业率持续攀升,以及出于国内政治博弈的考虑,奥巴马政府不大可能放弃保护主义的手段。至少在美国经济彻底复苏前,针对外国商品的贸易救济措施还会层出不穷。通过限制外国进口,同时为美国出口开道,实现所谓的美国“贸易平衡”。 必须引起高度警惕的是,在美国推行“出口驱动”战略的过程中,中国正成为一个主要的受害者:美元贬值对中国外汇储备安全构成了威胁;贸易保护主义则更以“中国制造”为首要目标;此外,美国举动还将在世界引发“示范效应”,导致其他国家也纷纷采取追随措施。 奥巴马的“出口驱动”其实并不是一件坏事,有助于增强美国经济竞争力,促进美国经济复苏,也有助于推动世界经济发展;但奥巴马政府在推行“出口驱动”战略中采取的一系列富有争议的举措,却有“以邻为壑”甚至“祸水外引”的嫌疑,很可能会加剧国际贸易摩擦,甚至使世界经济面临新的危机。 作为世界最大经济体和世界主要储备货币发行国,美国经济走势和经济政策转变无疑对全球经济影响深远。美国可以“出口驱动”,但应该通过增强本国产品竞争力、通过放宽出口限制等正当手段来推动。以美元贬值、推行贸易保护主义这些不负责任的经济政策来开道,损害的是美国的信誉,伤害的是其他国家的利益,也最终不利于美国和世界经济的可持续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