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彤彤的苹果挂满枝头。
今年4月以来，全国库存苹果价格一路走低，部分主产区陷入“卖一斤赔一元”的“窘境”，不论是果农还是批发商，都面临着赔本赚吆喝的尴尬局面。
进入新产季后，又出现了“苹果减产、价格低迷”的声音，给原本就不火热的市场增添了些许悲观情绪。那么，受春季花期霜冻、夏季高温干旱、秋季持续多雨以及局地冰雹侵袭等复杂气候条件影响，今年我省苹果市场行情到底咋样？
产量小幅下降，但个别产区实现恢复性增产
立冬过后，寒意袭人。11月12日，在咸阳市旬邑县太村镇刘家村的苹果园里，树上的苹果已经采摘完了，果农刘印虎正带领几位村民进行清园前的最后盘点。
“受天气影响，今年晚熟红富士亩产只有3000公斤，比往年减产500多公斤。不过咱不能气馁，接下来的冬管马虎不得。”虽然产量不如往年，但刘印虎仍是笑声朗朗地给大家加油打气。
今年，由于天气复杂多变，我省苹果产量和质量普遍受到一定影响，旬邑县也不例外。“春季苹果开花时遭遇连续阴雨天，导致整体坐果不好，套袋数量减少。去年3亩果园套了8万多个袋子，今年相对能少一点。”刘印虎称，在夏季果实膨大期，持续多日的高温干旱又造成苹果发育缓慢、果个变小，对今年苹果产量略有影响。
其实，苹果减产并非局部问题。随着全国苹果产区的分布呈现“西移”趋势，且逐步向优势区域集中，苹果产业目前已成为我省最具优势的六大支柱产业之一，全产业链产值突破1000亿元。尽管我省苹果产业已具备规模优势和质量竞争优势，但仍存在果园管理相对滞后、品种良莠不齐等问题，一旦遭遇极端天气，就可能出现大面积减产。
记者在采访中发现，和旬邑县一样，渭南市白水县、咸阳市礼泉县及铜川市印台区等地的苹果均不同程度减产，但大部分果农比较乐观。就像刘印虎所说，苹果受自然灾害及大小年影响，每年产量都不一样，但这并不影响果农发展产业的信心。
“去年，全省苹果产量达1185.21万吨，同比增长4.37%。今年从前期调研及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预计会减产一成左右。”省农业农村厅推广研究员、果业顾问郭民主说，减产原因除天气影响外，也与个别产区膜袋红富士价格连续低迷、果农利润受损较重、果农种植积极性变差进而砍树弃种有一定关系。但总体来看，减产相对可控。
今年，在大部分产区“减”声一片的情况下，延安产区却以增产10%的骄人成绩“傲视群雄”。来自延安市果业中心的数据显示，今年全市预计苹果总产量在410万吨左右，是近年来果业生产形势最好的一年。
究其原因，郭民主称，当地进入初果期和盛果期的山地果园面积扩大，今年属于恢复性增产，这对稳定全省苹果产量起到了一定的积极作用。
价格低开稳走，但优质果价格下降有限
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国际市场出口受限，国内市场持续低迷，我省上一产季库存苹果销售迟缓，清库延后，苹果销售价格承压。一系列连锁反应下，今年新产季苹果上市价格普遍低于往年。这一点，洛川县新农人苹果专业合作社理事长杜民子深有体会。
“往年，晚熟红富士70毫米以上半商品果收购价大概在每斤3.5元，今年刚开秤时只有3元左右，虽然后期稍有下降，但相对来说比较平稳。”在杜民子看来，除了价格低，苹果品质也普遍下降。以杜民子的高标准果园为例，由于管理规范、设施到位，苹果的商品率能达到60%，而一般果园仅为30%至40%。
洛川县果业局副局长张斌告诉记者：“今年全县苹果总产量为101万吨，早熟苹果已销售完，目前的销售主要以中晚熟苹果为主。最近，70毫米以上半商品果主流价每斤在2.5元至2.8元，通货价每斤在1.8元至2.4元，轻微冰雹果每斤在0.8元至1.6元。相较往年，均价每斤下降0.3元左右。”
地处渭北旱塬的白水县，素有“中国苹果之乡”美誉，但今年该县苹果收购价格也不太理想。来自白水县果业中心的数据显示，目前该县晚熟红富士每斤收购价在1.3元至2.6元，品质差一点的果子价格更低。
在白水县宏泰进出口贸易公司，一筐筐装好的苹果等待入库。
苹果降价，果农的感受最为直接。“不光商品果价低，榨汁果每斤也比去年降了3毛多钱。”白水县城关街道西文化村村民雷进文说，本以为产量降了价格能上涨一点，现在看来，他之前的预测有些乐观了。
据了解，从8月中旬早中熟苹果开始销售起，白水县苹果均价就一直维持在每斤2元至2.5元，开秤价较上年同期低0.4元，且低开稳走的趋势延续至今。
纵观全省，今年苹果价格还有一个比较突出的变化：优质优价、低质低价的趋势进一步明显，价格区域性分化较为突出。优质果价格坚挺，下降幅度有限，低质果价格较去年下降幅度较大。
虽然整体行情不佳，但总体来说仍是“跌中看涨”的态势。从采访情况来看，白水、洛川等地优质苹果虽然开秤价低，但随后却一路小幅增长。目前，部分地方每斤已上涨了0.3元左右。
“从市场表现程度来看，优质果经久不衰，价格比去年还高。而低质果由于来客少、走货慢，卖价较低，加上商品果较少，半商品果和次果较多，可能出现积压难卖的情况。”郭民主表示，随着元旦、春节等消费旺季来临，后期苹果价格可能会出现上扬，果农不必过度焦虑。
在白水县林皋镇林皋村新农田苹果基地，果农正在给苹果树施肥。
销售进度偏慢，但自主品种成市场新宠
由于受9月以来的秋霖天气影响，苹果着色较慢，我省各大主产区采摘普遍延期。此外，因全年气候异常，苹果成熟时的优果率、好果率明显偏低，客商大部分持观望态度。目前，全省苹果销售整体进度较为缓慢。
在洛川县，近期苹果销售主要以通货为主，整体销售进度比去年同期慢20%左右。而白水县今年苹果生产量为56万吨，截至11月9日已销售48.16万吨，与去年同期相比稍慢。
“目前全县苹果库存20.93万吨，其中客商贮藏9.52万吨，本地企业贮藏3.04万吨，果农贮藏8.37万吨。从入库进度来看，客商和企业入库总量分别较上年同期下降近30%。”张斌说，之所以入库率低，主要是因为客商上一产季库存苹果积压难卖，进入新产季后，他们的收购更加谨慎了。
为应对不利因素对苹果销售市场的影响，白水、洛川、旬邑等苹果主产区的相关部门在做好信息服务、引导果农充分了解市场形势的同时，还加强了产销对接和品牌宣传，通过打“组合拳”扩大市场销售空间，开辟新的销售渠道。
据中国果品流通协会10月份发布的《2021产季苹果产销形势分析报告》，在经历了上一产季市场低迷、需求不振后，2021产季从苹果早熟品种的收购情况来看，虽然价格低于去年，但销售情况却好于预期。
单就我省来说，虽然今年苹果销售进度相对较缓，但这并不影响消费者对其的喜爱。省果业中心相关数据显示，今年“双十一”期间，我省水果实现网络零售额11.85亿元，苹果以当仁不让之势在水果行业热销品类中稳居第一。
与此同时，一些我省自主研发选育的苹果品种今年成为新宠，市场表现尤为抢眼。
这两天，位于白水县林皋镇北马村的秋林苹果基地热闹非凡，一箱箱个大、色红、果型端正的苹果整齐地摆放在田间地头，除了客商上门收购外，还不时有果农前来“取经”。
捧着红艳艳的瑞阳苹果，林秋芳眼角眉梢都充满了笑意。
“我们基地现有瑞阳、瑞雪、瑞香红等自主研发选育的苹果品种50亩，今年75毫米以上瑞阳苹果每斤卖到6元、瑞雪每斤8元、瑞香红每斤10元，而普通红富士通货价每斤只有1.2元。”白水县秋林苹果专业合作社理事长林秋芳称，白水县是我省种植苹果自主品种面积最多的一个县，仅瑞雪苹果的种植面积就有5万亩。如今，这些新品种在市场上很抢手。
对此，郭民主表示，随着人们生活水平越来越高，以前乏人问津的高端果逐渐占据市场主流，而那些低质果则陷入“价跌售难”的困局。“好的不多、多的不好”仍是制约我省苹果产业发展的重要因素之一。
产业突围艰难，但提质增效已显竞争优势
11月7日，在第四届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陕西展厅，咸阳市乾县绿港农业科技有限公司展出的秦脆苹果因颜值高、口感好而“圈粉”无数。看着展位前的火热场景，公司负责人刘建成感慨良多。
“以前只知道埋头苦干，不太注重果园规范管理和果品提质增效，走了许多弯路后才发现，要想把这个产业长久做下去，转变思路很重要。”刘建成说，自从2016年引进西北农林科技大学马锋旺教授团队研发选育的秦脆苹果后，好品种的市场优势逐渐显露。去年9月，秦脆苹果一上市就备受消费者青睐，每个售价高达20元。
在我省，像刘建成这样通过更新品种、规范管理方法来提升苹果品质的果农不在少数。但整体来看，由于种植面积连年增加，在消费市场容量有限的情况下，我省苹果已处于“供大于求”的状态，价低难卖、丰产不丰收等问题仍然存在。
难题怎么破？
有业内人士坦言，眼下对于广大果农来说，增产不是第一位的，提质才是重中之重。近年来，随着市场上水果种类越来越多，消费者可选择的范围也越来越广，苹果作为“水果之王”的地位逐渐受到“威胁”。尤其是近几年，苹果市场跌宕起伏，果农心情犹如过山车，在“云端”和“低谷”之间反复。但令人意外的是，尽管市场瞬息万变，但优质高端果的市场份额却有增无减，销售持续火爆。多种迹象表明，苹果产业转型升级迫在眉睫。
近年来，我省农业农村部门注重提结构、优布局、提品质、增效益；实施苹果苗木整治、高质高效果园创建、果园有机质提升、果品产销对接、果园防灾减灾“五大行动”，从传统的以增加面积扩产业转向以提质增效强产业。一系列强有力的措施使我省苹果产业转型升级成效显现。
“从长远来看，推动苹果产业供给侧改革、走高质量发展这条路必须坚持。虽然我们一直在努力补短板、强弱项，但要实现‘转型升级’的战略目标，仍然面临诸多问题与挑战。”郭民主表示。
手记
走高质量发展之路 从容应对市场变化
■ 赖雅芬
从2020年产季开始，果农和客商的日子就不太好过。就在大家以为新的产季能够打个漂亮的“翻身仗”时，希望再次落空。随着苹果价格“凉凉”，果农和客商的心情也降至“冰点”，部分人甚至有了“打退堂鼓”的念头。
越是艰难期，越要坚定信心，坦然面对。尽管这两年市场行情不太景气，但好果子依然走俏，苹果产业的前景仍是一片大好。因此，无论行情如何变化，果农和客商在沉着冷静、积极应对的同时，需要专注走好高品质之路。
其实，不单是苹果产业，整个农产品行业都应如此。在农产品种类愈加丰富的当下，没有哪种产品能够永远“独霸”市场。面对跌宕起伏的行情，生产者要有合理的价格预期，根据市场走向顺势适价销售。价格大涨时，不盲目跟风扩大生产；价格大跌时，不盲目出手轻易放弃。经营者要有全面的销售规划，统筹考虑整个市场供需形势。
如今，随着消费分级趋势越来越明显，不论是生产者还是经营者都应清醒地认识到，靠产量“赢天下”的时代已经过去，高品质才是抵御市场风险的“王牌”。走好产业发展之路，不光要在提质增效上多下苦功，还要在产品营销上多动脑筋，只有“高品质”和“好方法”完美结合，我们的产品才能在市场大起大落时从容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