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魏晋,总能让人想起名士戴着纶巾,踏着木屐,姿容若天人,饮酒集会,潇洒无比。譬如何晏、潘安,还有那迷倒了一个时代的竹林七贤。动荡的魏晋南北朝,如果还有值得称赞的地方,应该就是文学成就。
那是三曹父子的建安风骨,还有流传的建安七子。采菊东篱下的陶渊明,也是出自东晋。这些战乱里的诗人,有着独树一帜的风格。面对理想的伟大抱负,面对人生的积极态度,面对战乱的慷慨悲凉。在矛盾中,形成了魏晋南北朝时期,独有的文化,独有的个性审美。
《高逸图》(阮籍部分)
其中最突出的审美特点,是一种乐天知命、逍遥游放,追求个体生命内心的自适和满足,就是以陶渊明为代表的“任自然”的诗意化内在生命态度。
在这样的时代审美风尚影响下,陶渊明辞官归隐,不仅仅是真性情的一种召唤,也是自然生活美学在魏晋文人身上的精神投射。从陶渊明的初仕、初隐、再仕、再隐的反复中看出,陶渊明看重的,一是经济收入,二是自由和尊严。最好能同时具备,如果不能,宁可抛弃收入,确保个人的自由。陶渊明说“性本爱丘山”,强烈表达了他的情感态度和价值观念。
“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归园田居·其三》)“种苗在东皋,苗生满阡陌。虽有荷锄倦,浊酒聊自适。”(《归园田居·其六》)在这些诗作中,陶渊明种豆、种苗、种桑、除草,虽然披星戴月,辛苦疲劳,但他感觉其乐无穷,其趣无穷。因为陶渊明的劳动与一般农夫的劳动不一样,他的劳动中有月亮的诗意,有浊酒的适意。劳动不觉其累,浊酒不觉其苦。
陶渊明
另一种是“粉帛不去手”的外在审美。“貌若潘安”已经成了称赞男子美貌的代名词。潘安是古代四大美男之一,要知道潘安不仅美在资仪,他也是西晋著名文学家、政治家。潘安年轻时,拿着弹弓到洛阳城外游玩,那时男子出行拿弹弓很时尚,路上女子们见了便把他围起来。“每行,老妪以果掷之,满车。”妇人还争相扔水果给他,每每满载而归。
魏晋名士为了修饰容貌,揽镜自照、扑粉熏衣是常有之事。那么魏晋美男子的外在条件都有什么呢?一是外形身高,二是皮肤白皙,三是眼睛闪亮,四是风度仪表。男子除了肤色白皙,还要面若桃花。此外,薰香在魏晋也很流行,相当于现代的喷古龙水。不仅衣服要熏得香香的,枕头内也要摆放香料。出门时,更是要在腰间悬挂一只香囊。
身材高大的代表人物就有嵇康,《世说新语·容止》记载:“嵇康身长七尺八寸(约1.88米),风姿俊秀。”人们赞叹:“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
为了皮肤白皙,有两招。一是剃须,魏晋美男们很另类,他们不喜欢胡须,纷纷将胡须剃除干净,美得比较阴柔;二是敷粉,男人一白遮百丑。据说,魏晋时期铜镜已经很普及,当时的贵族男性出门去,镜子粉扑随身带,走一段路就要拿出来扑粉补妆。
说到眼睛,必须是“眼如点漆”,黑白分明。比如王戎,外貌的过人之处在于眼神,而只凭借过人的眼神,王戎就可以跻身于美男之列。而且眼神须是清澈的,最好是“闪闪岩岩下电”,就是我们现代人所称的“电眼”。
风度仪表方面,代表人物有王義之。《世说新语》述,看见王義之“飘如游云,矫若惊龙”,游云缥缈不受羁绊,惊龙指有帝王之态。前者暗示男性的潇洒,后者形容矫健而有威严,说明魏晋非常重视男性风度与仪表之美。而外在仪表最终还是归结于内在知识的深浅与丰薄。
竹林七贤图
魏晋是美的,魏晋的社会现状和生存环境激发了名士一种苍凉的美。当时汉末的烽烟尚未飘远,特殊的时代造就了一批特殊的士人,士人们多特立独行,又颇喜雅集,积极寻找自由的精神世界,并追求内在人格的觉醒。他们的性格丰富复杂,雅俗兼备,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番“文质彬彬”,或放诞不羁,或潇洒飘逸,或旷达超远,王谢风流已然消散在了历史之中,这种魏晋名士风骨只留下点点痕迹,供后人无限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