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对传统文化遗产保护和传承取得一定的成效,但是形势并不乐观,特别是戏剧、曲艺院团以及民间艺人面临很多困难。今年农历正月十三,前来参加河南宝丰马街书会的几百名各路艺人,基本上是民间艺人,平均年龄在五十岁以上,还有一些是残疾人。不少人十多岁开始学艺,虽有各自的绝活,年轻时也红火过,但眼下他们生活清贫,情绪不高,对曲艺传承前景担忧:书无人说了,戏无人听了,人生茫茫,世事沧桑,大浪淘沙,自生自灭。民间戏曲艺人这个群体,若干年后,有可能就要在地球上消失了。有人说:有着700多年历史的马街书会,要不了几年,就可能变成庙会了。
三年前,马街村农民张满堂成立了马街书会研究会,所谓研究会也就是给前来的艺人提供个吃喝住宿的地方。今年,在他家里的一百多位民间艺人,晚上席地睡在一个筒子屋里,外面下着小雪,天气寒冷,他们相互拥挤着取暖拉呱,亲密无间。有人七十多岁了,还冒着风雪从几百里以外的地方赶来,身着单薄的衣裳,顶着雪花,敲起大鼓,打起简板,高兴地唱起来。一个老艺人高兴地说,图得就是个乐。
对民间艺人这个群体,要引起重视。在传播传统文化方面,民间艺人往往比政府的艺术团体影响还大。他们道具简单,三人一伙,五人一群,也有走单骑的,走村串户,街头巷尾,集贸市场,车站码头,到处都是他们的演出场地。大鼓一敲,弦子一拉,简板一打,不拘一格唱起来。时间可长可短,场地可大可小,十分灵活,形成独特的乡间文化形式。几千年来,民间艺人就是这样生活和演出的。古人说:说书唱戏是劝人的。人们从这些艺人嘴里,了解到奇闻异事,千古野史,礼仪孝道,世俗宗教,为人处世,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绵绵不息。
民间艺人的演出,多是一些传统唱段,内容陈旧,不乏糟糠。再者,演出形式单一,乐器多年没变化,缺乏现代音乐气息,唱腔地方话严重,乡野土语较多,年青人不喜欢,受众日益减少。另外,民间艺人,没有适当的组织依赖,地方曲艺协会,缺少管理功能,不能很好地发挥指导作用,各类门派,虽有掌门师傅,拜帖戒律,徒子徒孙,也是时聚时散,难以约束,大家各自为战,再说老艺人文化水平不高,没有多少创作能力,难以吸收新文化新思想,演出内容多事师徒传艺,口口相授的老段,一个老段往往唱几十年不变,用词用句也过于传统陈旧,达不到为现实社会服务的目的。
对民间艺人,地方政府要引起重视,应给予一定的关注。在艺术上帮助他们,组织文艺创作,编排反映现实生活的节目,开展广泛的文化艺术交流,吸收其他艺术形式的营养,加快节奏,丰富自身的唱法;在生活上关心他们,使他们有生活保障,为他们创造学习的环境,提高自身的艺术品位,引导他们走健康的说唱道路,传播优秀传统文化,为现代社会服务。传统文化不能很好地为现实社会服务,是没有生命力的。
近几年,由政府创办的戏曲、曲艺院团也面临许多自身难以解决的困难,大多数的院团已实行企业化管理,在市场竞争中求生存,地方财政虽提供一定的补贴,但由于演出市场萧条,效益不好,演职人员收入偏低,队伍不稳,人才流失严重。商丘市豫剧二团、四平调剧团、宿州市坠子剧团、泗州戏剧团和梆子剧团以及徐州市梆子剧团等,作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的所在剧团,演职员工的工资只有2000左右元。这些年各地政府每年给他们安排一些“送戏下乡”任务,经济上给予一定的补贴,不然他们更加困难。演职员工怨气较多,他们认为,这样的收入,还没有打工做服务员的工资高,难以养家糊口,以演艺求生存压力巨大。有的演员,五十岁左右,正是唱戏带徒的黄金时期,因为政策原因,就提前离队,十分可惜,能坚持下来的面临生活压力,宿州坠子剧团国家一级演员、导演李连民每月工资2800元。他忧郁地告诉记者,演了一辈子戏,连孩子上学也供不起,不是出于对艺术的热爱,坚持不到今天。不少民间艺人更是生活无着落,萧县老艺人周明汉夫妻俩都八十岁了,靠开荒种地为生,连低保也有。各级文化部门要排查摸底,对一些有实际困难的民间艺人,组织社会力量,开展文化扶贫。
一些戏曲院团,条件十分简陋。商丘市四平调剧团,二十多人只有一间十多平方米的办公室和两间十分简陋的排练场,演员连休息的地方也没有,布幕、服装、乐器等设备老化,不能保证演出质量。柘城县说唱团是豫东地区唯一的县级说唱团,每年承担很多县政府安排的下乡演出任务,常年没有办公排练场所,说唱团的招牌只好挂在团长朱云阁家的门旁,排练场也是在她家一间客厅里。宿州市泗州戏剧团和梆子剧团没有自己的办公和排练场地,靠临时租场地排练;坠子剧团虽有自己的场地,但排练厅是不到200平方米常年失修的危房,演员常年在危房里学戏排练,很不安心。许多骨干演职人员过早离开舞台,导致人才断层,大多数家长不愿意把孩子送到剧团学戏,造成演艺人员急剧匮乏,后继无人。商丘市四平调剧团,原编制70多人,现演出人数只有20多人,行当不全,一个演员一场戏要饰演几个角色,编、导、美没有主业人员,演出质量不能保证。民间曲艺的传承更令人担忧。民间说唱后继无人,永城市“大铙”戏是省级非遗项目,大铙是稀有曲种,第五代传承人王玉玺成天为传承人发愁,靠自己的收入,承诺管吃管住,一个月给1000元补贴,还是招不来徒弟。王玉玺痛苦地说:大铙戏没第六代了。
从事非遗戏曲项目保护工作的专业人员短缺,非遗保护工作难以深入,达不到专业化、精细化保护。从各地的情况来看,保护工作千差万别,有些地方虽然有粗略的记录保护,没有制度做保障,对生存现状濒危的国家、省级非遗项目,必须抓紧建立并完善濒危项目及高危传承人档案,完善非遗数据库,再不着手去抓,若干年后,资料都难以整理。现在非遗项目的保护工作的专业化程度不够,缺乏专门的管理人员,一些地方虽设有机构,多数挂靠在文化馆等单位,管理人员缺乏专业知识,非遗保护工作难以深入,达不到专业化、精细化保护,保护水平无法满足新形势下非遗保护工作的需求。
中原传统文化是中华文明的核心组成部分,非物质文化遗产作为传统文化的载体,保护好、传承好对弘扬中华传统文化,丰富人民群众精神文化生活有极其重要意义。政府要加大非遗项目保护和传承的力度,加强对传统文化的研究工作,创新工作思路,使我国优秀的传统文化得到传承和发展。
改革和完善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和传承机制是当务之急。各地政府应该积极建立新的体制和机制,把非遗项目保护工作纳入基本公共文化服务范畴,摸清底细,分类指导,不仅要加大保护工作的项目资金,而且要适当提高演艺人员的收入,使留下来的安心,后来者居上,这样才能使非遗项目保护和传承后继有人。各级政府要提高对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和传承的重视程度,增加投入,凡是纳入保护项目的民间演出团体和艺人,应给予一定资金支持,使他们生活有保障,传承有信心。应加快“一团一场一所”等基础设施建设,为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保护和传承创造较好的工作环境。目前,国家每年都拿出大量资金用于非遗项目的保护,不少非遗项目保护和传承的管理部门,只管对上报项目要资金较为积极,对资金使用疏于管理或者粗放管理,保护资金没有真正有效地发挥作用,甚至出现弄虚造假的情况。
政府要加大对非遗工作的人员培训,建立一支既有专业知识,又有责任心的管理队伍,加强对非遗保护资金使用的监督和管理。加大培训扶持力度,完善戏曲人才培养和保障机制,改变后继无人的困境。业内人士建议,健全落实学校教育与艺术团体相结合的人才培养体系。徐州市演艺集团的主管韩梅说,非遗戏曲项目要从娃娃抓起,“戏曲进校园”活动要落到实处,使孩子们从小就受到传统文化的熏陶,培养他们的兴趣,发现好的人才重点培养。宿州梆子剧团团长卢等军建议,让中等职业教育戏曲表演专业免学费的政策落到实处,使学生有一个安心的学习环境。他说,这些年,想从事戏曲表演的孩子越来越少,选拔苗子已从原来的“千里挑一”发展到如今的“上门教戏”,有关院校在开设戏曲等传统表演类专业时,应该全部纳入免收学费的范围,公共财政对院校予以补贴。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和传承要走创新之路。
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剧团不能仅仅停留在传统剧目的演出上,要充分利用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资金,关注当下,贴近生活,多编戏、演好戏,大力弘扬主旋律,宣传真善美;同时加大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演出形式的创新,吸收现代社会元素,以更贴近观众的形式展现出来,巩固老观众,培育新受众,充分利用广播电视和互联网新媒体,加大对传统非遗项目的宣传和推广,从而使非物质文化遗产在保护中传承,在传承中发展。
中原戏曲文化是个汪洋大海,不仅内容丰富多彩,而且形式多种多样,从业人员众多,曲目数以万计,我们应加强调查研究,认真梳理各剧种的存在形式和发展前景,重新修订各种传统剧本,赋予新鲜内容,以适应现实社会发展的需要。(文/张亚璐辛如记张树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