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想当年,第一次拿起铅笔,歪歪斜斜写下人生中头几个汉字:
不明白为什么横要平竖要直,不明白笔画为什么要这样组装才是“花”字,于是就这么让它碎落满地。
“花自飘零水自流”,是李清照的境界。乱写字,是小孩子的境界。将李清照和小孩子合二为一,是朱赢椿的境界。俗话说,大拙至雅,大雅至拙。
设计师朱赢椿大概不想好好写字,于是鼓捣出了一本《设计诗》,里面全是这类孩童般稚拙的字:
这种带有艺术创想的写字方法,正是这个兼具万物的模样(象形)、性质(指事)、象征(会意)、音律(形声)、历史文化的发展与交融的智慧(转注、假借)的汉字,独有的底气与境界。也就是说,只有汉字这种画一样的文字,才可以打破常规,随随便便艺术起来。
毕竟汉字已经3000多岁了,内涵修养不是白练的。内在有了,一下笔,应该全是艺术才是。
让我再来点拨点拨。
汉字可静。
字中有景,景中有字。
仅以天空为画布,就诞生了不少星辰般梦幻的字。
当你推开窗户,举头望见月亮,窗+月就是明亮的“朙”字。李白诗“床前明月光”若改成“窗”前明月光,是不是更有内涵?
古时没有摩天楼,没有光污染,目之所及皆是大片的森林旷野,到处都是绝佳的观星之处。星辰也不羞涩,钻石一般地洒在天上,密如细沙,从而诞生了最早的“星”,即“晶”字。
星字演变
古汉语里三代表多,三个亮晶晶的天体放一块儿,便是满天繁星。这样回味无穷的意象,一点也不输梵高的星空。
汉字可动。
有些字本来就是静止的影像,若古老的摄影。
依然以天空为例,当观星人望向天空,“望”字其实就是一幅放在今日可以荣登中国国家地理杂志的照片。
且看“朢”字甲骨文。它的中心部分是个“人”字,然后在上端头部特意地夸张,尤其是那个凸出的眼睛——这是“臣”字,代表睁大眼睛。这个人睁大眼睛,踩上土堆或者山头的高处,怔怔地看着远方。
望字演变
人在高处,视野改变,便忍不住驻足睁大眼睛远望。即便只是“登高而望远,不见天地端”。
如今每当写“望”字,我总会想起微信登录界面,大概中毒太深。
除了动和静之外,汉字还可以很骚
中国传媒大学毕业的设计师叶天宇用实际行动证实了这一点:
叶天宇设计
叶天宇用了一年半的时间,设计出了“招牌体”和“乐敦体”两款字体,前者是想为“路边招牌提供一种新选择”,后者就完全是想给大家带来欢乐。他还说:“和字体相处,就像谈恋爱一样,天天都想在一起。”
可以说很骚了。
而这正是汉字的精髓,只有汉字才有“骚”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