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文人,对于窗外的怡景,总是报以一种静心雅赏的心境。无论是山还是水,是花还是竹,透过画框般的窗格,远望过去,竟也能收作屋中一景。
古时窗牖(you)做工十分考究,形式上多采用雕花、镂空、描金等工艺。内容上更是主题鲜明,寓意深长:有用松、竹、梅、荷造型;有用渔、樵、耕、读点缀;有用琴、棋、书、画铺垫。"龙凤呈祥"、"松鹤延年"、"喜鹊登梅"、"福禄双全"等图案比比皆是。"岳母刺字"、"孔融让梨"、"程门立雪"、"囊萤照书"等故事屡见不鲜,这既彰显了宅院主人儒雅清秀、稳重持家的风情雅致,又寄托了世代祖辈教化儿孙、祈盼康宁的美好愿望。
正是由于古人对窗牖的偏爱,每至一处深宅大院或古典回廊,好奇的目光总是逡巡其上,有时还停下脚步久久地欣赏,甚至还放飞想象的翅膀,猜测那木制的窗牖后面,一定有大家闺秀在优雅地抚琴,有小家碧玉在快乐地煮茶,有哀怨仕女在慵懒地簪花……
只是这些窗牖多是明清建筑的附属物,且不易多见,心头未免留下些许遗憾,进而徒生一丝惆怅与几多感叹:此刻推窗是否可以望远?现在隔牖能否透窗览胜?
答案也许并非至关重要的,但是于我而言,还是十分羡慕古人的窗牖情结,"柳绵扑槛晚风轻,花影横窗淡月明",如此清新淡雅;"从此静窗闻细韵,琴声长伴读书人",多么恬淡闲适;"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难得甜蜜温馨;"我歌白云倚窗牖,尔闻其声但挥手",何其洒脱豪放……
现代的文人墨客中,诗人卞之琳对窗牖也许倾注了更多的情怀,其《断章》云: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此诗把浓郁隽永的情思,独出机杼的题旨,通过桥、窗、月的高度融合来和谐地表达,读来确实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由此不难发现,这窗牖虽仅仅只是一种装饰,一种载体,可由于它被注入了人文情怀,这就成为一种艺术的符号,一种文化的象征,这也难怪看到"当窗理云鬓",就容易让人想象窈窕身影;提到"窗中月影临",就容易让人引发淡淡愁绪;念到"举头望明月",就容易让人产生思乡之情……所以把窗牖之美归结为人文之美,在我看来,一点也不为过。
我在村落中,也常常或推窗远眺,或临窗兀立,或倚窗而坐。虽无法神游万里,倒也能洞察内心。尤其是在万籁俱寂的深夜,或一卷在手,或一盏香茗,或一曲清音,真的能远离喧嚣,涤荡心灵。
故而有人这样总结:窗,房屋外在的点睛之笔;牖,心灵内在的清雅之韵。正所谓:推窗掩牖意境美,人间有味是清欢!
窗外横山入画
门前流水堪听
洞天幽处少人行
不是尘寰路径
占得静中风月
却迥闹里人情
湛然六识自安宁
一任闲歌闲咏
窗依旧是窗
人依旧是人
窗外的虫鸣未曾间断
窗内的人影未曾常见
多少次临风窗下
吟诵闲逸的人生
多少次倚窗而望
追寻梦中的诗和远方
......
窗,为你纳入自然美景,隔离了城市的尘嚣。这种空间的意趣体现的不是一种作秀的姿态,更是一种生活的态度,宁静、悠闲正契合了现代人忙里偷闲和对自然朴素的向往。
窗牖,它被人安置在一处风景雅致的楼阁中。
隔窗相望,初春草木掩映,烟雨蒙蒙;夏天荷香亭亭,水波澄碧;秋天树木枝叶扶疏,却有天高云阔的爽朗;只有冬天略清冷些,寒梅花开的孤傲,连花香都清冷。